2022年03月07日  壹深圳

深圳有这样一家洗车行，他们的员工是一群心智障碍的残疾人。2018年，二更为此拍摄了一条名为《洗车行的喜憨儿》视频，引发了一波不小的关注。

热度褪去后，这家“不太一样”的洗车行还在吗？那群喜憨儿员工们，是否仍然安好？

4年后的今天，我们带着相机再次走进这家洗车行。

PART 01 艰难的开始

自闭症、唐氏综合征、发育迟缓、智力障碍患者有一个共同点，他们四肢健全，但心智往往只有常人7岁左右的水平。他们懂得一些基本常识、道理，但缺乏一些自我控制。成年人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单纯、懵懂的心，这样的强烈反差使得他们不能被身边的大多数人理解和接受，被迫在社会中隐形。

李嘉师的“病症”主要来自发育迟缓导致的智力发育落后。欠缺的逻辑思维能力使得他无法很好地理解“成年人”世界里的规则，也无法很好地调节自己的情绪。

李嘉师起初在一家酒店餐厅工作。传菜员的岗位要求不高，但对他来说，最难的是保持稳定的表现，“做不好就被批评，被批评就会情绪低落。”缺乏正向的关注和沟通，他们比常人更容易陷在糟糕情绪的恶性循环里。

“结果就是我们发现哪儿都收留不了他们。”

喜憨儿洗车行的创始人曹军也是一位发育迟缓的喜憨儿的父亲。儿子还小的时候，曹军经常半夜发愁到睡不着觉，看到大多数心智障碍的孩子长大后普遍都是长期待在家里，直到完全失去自理能力，“如果有一天我走了，谁来照顾他？”

儿子13岁时，曹军辞去工作，创立了这间喜憨儿洗车中心。但开洗车行远没有曹军想象的那么容易。

心智障碍的孩子对“干净”没有什么概念，面对一辆车，他们一开始也不知道从哪里入手。起初，“5-6个人洗一辆车要1个小时。”

洗不好车，就无法证明这些孩子能在这里自力更生。不仅洗车行的存活成问题，也将更加无法获得其他喜憨儿家长的信任，让他们把孩子放心地送到这里。

PART 02一点点的开始

最开始提出开洗车行这个想法时，曹军收到了很多反对的声音。

洗车工在很多人，特别是大多数喜憨儿家长的眼里，算不上一份“体面”甚至正经的工作。服务行业、又多是重体力的劳动，喜憨儿家长们对孩子的保护欲比普通家长来得更敏感，他们无法想象自己的孩子做这样的工作。

刚刚起步的阶段，与其说招募喜憨儿，其实就是曹军挨家挨户地做喜憨儿家长的工作。改变家长们的观念很难，曹军只能一边尝试跟更多喜憨儿家长沟通，一边在现有的孩子里快速地探索出一套行得通的模式。

孩子们无法判断什么是干净，曹军就设置了更加明确的培训目标——不以干净、光泽程度作为评判标准，而是每次擦洗的次数，“每块地方必须擦洗3-5遍。”曹军还专门请来专业的老师一遍遍地带孩子们练习，直到他们达到标准为止。

除此之外，为了让不同类型的孩子配合分工，实现一加一等于二甚至大于二的效应，曹军会耐心地和每一位孩子交流，凭借自己的对这些群体的了解和接触经验，发掘他们身上的特长，并为他们安排合适岗位的工作。

孙池是一位患有亚斯伯格症候群的高功能自闭症患者。高功能自闭症意味着他的智力水平与常人相近，困扰他更多的是社交方面的障碍。

孙池爱看书，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他不太爱跟人说话。交流过程中遇到不能理解、不能接受的事情，他会陷入纠结痛苦的情绪中走不出来。刚来到洗车行时，孙池没少发脾气。随着逐渐和伙伴们接近，并且熟悉这里的规则后，孙池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位置。

“他能记住每个客户的名字，所以让他去做办卡客户的登记。”每个来办过卡的客户，孙池几乎都能叫得出名字。客户收获了VVIP的待遇，孙池也得到了那份被认可的踏实感。

PART 03 越来越好

各挥所长、各补所短。

曹军将这些各有缺陷却也各有优势的孩子组合在一起，以确保洗车行的服务不打折扣。这是曹军一直在强调和坚持的——不接受日常的捐赠，喜憨儿洗车行要持续下去，就一定要靠洗好车来自力更生。

就像他对这些孩子们的期望一样：“不被人怜悯，也不被人俯视，平等对待就好。”在曹军眼里，工作不分高低贵贱，只要能用自己的劳动创造价值，就是一份好工作。只要能自力更生，就是一个有价值的人。

有了更多喜憨儿家长们的信任和社会各界的支持，越来越多心智残疾的年轻人毕业后就来到了喜憨儿洗车中心接受培训、上岗工作。曹军探索出的这套模式，已经被复制到了全国各地。2021年底，全国已经有27家喜憨儿洗车中心，解决了400名心智障碍残疾人的就业问题。

面对这个数字以外的、更庞大的心智障碍残疾人群体，和他们的就业、托养问题，曹军也已经有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面对巨大的问题会让我崩溃，会让我无助，但如果我们换一个角度，找到一个小的切口，事情也许就会被一点点解决。”在曹军看来，洗车行就是这样一个小的切口，以后也可能会有更多切口出现。而透过这些切口去渐渐影响社会，影响人们的认知，或许有一天就能解决这个群体的所有问题。

不知不觉中，曹军带着当时的初心已经越走越远了。从最初解决自己家“喜憨儿”的就业问题，到解决了16个相同经历孩子的生活困境。今天，曹军和这27家喜憨儿洗车中心，真正做到了可持续地改变身边的人对这个群体的认知。

（责任编辑 黄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