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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爬上20级台阶 他花了9年

    2023-11-09

    “你们能不能给他(特殊男孩)加油”深圳小孩们鼓励他勇往直前

    2023年11月09日    南方都市报   版次:NA04    南都记者 潘莹瑜 视频:南都记者 钱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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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多与家人去旅游,在惠州一家酒店阳台上看海。 受访者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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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多在社区爬楼梯,周围的小朋友们给他加油打气。 视频截图

    这段时间关心倩倩(化名)的人很多,她发在社交平台的一段暖心视频戳中了无数网友的泪点。视频里,她9岁的儿子多多在素不相识的小伙伴们的一声声“加油”中,艰难地完成了在室外练习走台阶的任务,这一段不到20级台阶的楼梯,她和她的家庭走了近9年。

    生命重建

    “我要帮助儿子被卡住的命运齿轮重新转动”

    2014年,31岁的倩倩第一次做妈妈。但她的快乐只持续了8个月。同龄的孩子已经学会坐立,可是她儿子的脖子却依然软软的,也不会抬头。在隐隐约约的担忧后,她带着孩子去了北京,被医生诊断为重度脑瘫。从此,她做母亲的这道命题前半段,是接受自己孩子终身残疾的痛苦。她用了很多年才能平静地说出“脑瘫”这两个字;而后半段,则是漫长的“生命重建”。

    倩倩老家在湖南,大学毕业后在省会长沙找了一份教育行业的工作,几年后,组建了自己的小家庭。丈夫体贴、公婆给力,有着令人羡慕的“生育配置”,但是随着孩子的出生,她的人生滑向了另一个方向。

    倩倩不忍心家里老人跟着她一起辛苦,这就意味着承担赚钱主力的她,每天的时间被切割得很紧张,白天上班,晚上和老公一起陪儿子做康复训练、早教启蒙。“我要帮助儿子被卡住的命运齿轮重新转动”,她希望多多能够生活自理,有尊严地活着。

    感情细腻的倩倩还在微博上更新了多多4年的成长记录,直到二胎妹妹出生,因为要照顾两个孩子,她的微博也停留在了1年多前。这是一段掺杂着苦痛与喜悦的过程,妈妈本能地爱着孩子,也为孩子的每一点成长而欣喜。

    孩子慢慢长大,家里的经济压力陡增。她算过一笔账,除了儿子的治疗费用,养育孩子的花费也是具体而巨大的。她希望大宝可以得到更好的治疗,也希望能给孩子们提供更好的物质基础。

    集体生活

    在合唱舞台旁 多多和同学们一起参赛

    2021年,倩倩开启了人生的另一个盲盒,带着全家迁到了深圳。她说,深圳满足了她对未来生活的向往。她把家安在宝安区西乡街道的一个小区,这里能装下满满的阳光和四季的海风,还能看见飞机,“多多特别喜欢在晚上数飞机,看着它们一闪一闪地飞向远方。”

    在把家人的生活安置妥帖后,倩倩开始找工作。赚钱很重要,陪伴也很重要。她跟先生商量后,决定继续遵循“她赚钱老公带娃”的模式。能干执行力强的她迅速获得了工作机会,“压力大、但是做多拿多”,每周固定要往返香港分公司和深圳一次,她笃信能在这里开启理想的生活。

    在深圳,多多也一点一点地开始了生命探索历程。在碧海湾公园,他看到了最爱的飞机和落日同框的绝美画面;在爸爸的帮助下,他在海拔不高、登顶不难的铁仔山公园远眺大海;在妈妈的带领下,他穿越“历史时空”,感受一座座古建筑的魅力……而没来深圳前,倩倩很少带多多出去玩,因为出行不方便以及“别人会有异样的眼光”。

    多多没去过幼儿园,也很少参与户外活动,碧海小学是他步入集体生活的第一站。在这里,多多得到了最大的照顾和最温柔的理解。虽然康复多年,但他至今生活不能自理,所以每天只能上半天课,另外半天在医院做康复训练。

    学校课外活动丰富,一次全校的歌唱比赛,倩倩以为老师会让多多在家休息。结果比赛那天,学校特意为多多在舞台上准备了一个小凳子,让多多坐在舞台旁边和同学们一起参加比赛,坐在台下的倩倩泪如雨下。

    作为一个特殊的存在,学校和班级一直有他的位置,他没有被忽略。前段时间因为治疗需要,多多暂时离开了校园。小伙伴们在老师的带领下给他“补充能量”,有手写的小纸条、有手绘的漫画,还有为他精心拍摄的打气小视频。多多感受到了来自同学们超越距离而又充满力量的陪伴,爱学习的他也在盼望着早日回到校园。

    倩倩经常后悔来深圳太晚了,如果早一点,多多得到的快乐会更多一点。

    “鼓励”按钮

    “没有同情和探究,但在我们有需求时会及时帮助”

    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带着善意。在全家的支持下,今年上半年,倩倩第三次做妈妈了。她在自己的社交平台上发布了兄妹三个的视频,却被一些恶评困扰,还有网友攻击他们“为什么要生这么多”。“我一直想不通,娃我们生我们养,把他们养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到底碍着他们什么了,非得追着骂枉为人父母”,倩倩表示。

    但是乐观的倩倩会迅速消解这些负能量,她经常用柯维的一句话为自己打气,“你必须创造性地活着,否则就会成为社会文化的镜子,即大家怎么想,你就怎么想,大家要什么,你也要什么。”倩倩表示,这些年她做得最正确的两个决定:把多多带在身边,以及坚持给他做康复。

    沉痛往事被一层层扒开,倩倩重走记忆,为过去印下一枚勋章,然后勇往直前。

    回想起在网上引发热议的视频情景,倩倩仍难掩激动。那天吃完晚饭后,爸爸陪着多多在小区门口做康复训练,孩子试探性地想爬一下楼梯。这是多多第一次爬生活中真实的楼梯。在此之前都是在医院爬康复器材,多多当时很兴奋,他的身体左右摇晃,双臂僵硬地摆动着,每走一步,右脚脚尖都要从后往前画个圈。结果因为他的异常姿势,引来了一些正常孩子的围观,也有孩子在旁边笑。这时,一位站在不远处的妈妈说了一句,“你们能不能给他加油”。围观的孩子们好像被激活了“鼓励”的按钮,他们卖力地跳着、叫着,还鼓着掌。“我不认识那位妈妈,我们应该是一个小区的。当时我儿子很受鼓舞,那个楼梯其实挺高的,我儿子一下子爬了20多级,我在前面给他拍视频,眼泪哗啦哗啦的。我为多多骄傲,也很感谢我们小区的家长和这些孩子们。”

    倩倩说,这不是偶然。平常无论是在小区里,还是走在路上,或是超市里,她最大的感受是,“没有同情和探究的目光,但在我们有需求的时候会及时地帮助”,流动的善意治愈了她的家庭,也拉近了他们和这座城市的距离。

    温暖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宝安西乡妇联、pg电子等部门也向他们投来了关注的目光和伸出了援手,他们搭起一座可以眺望远方的梯子。虽然多多的康复之路依然布满荆棘,这座山依然难以翻越。过去他们像孤勇者,单枪匹马在不确定性中漂流,经历一场又一场希望的落空。但在深圳,他们得到了最真挚和具体的回应。

    有特殊孩子的家庭每天都在负重前行,康复遥遥无期,治疗费用似“无底洞”,他们总是愿意在生活中去发现光。多多的康复视频鼓舞了很多有相同遭遇的家庭,他们的自强不息和不放弃照亮了这些家庭前行的道路,让他们能够走到更广阔的地方去。多多妈妈倩倩说,人生的剧本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如意。你积极勇敢坚强面对,还是自卑自怜地逃避,才是人生剧本最值得的部分。

    正如倩倩发在朋友圈的一句话:你不能被苦难形塑,而应该咬牙冲破壁垒,迎接光亮。

    (责任编辑 黄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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